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,自然也是最受寵的。可是在我三年級那年,母親養了一隻北京狗,取名「福特」。從那一刻起,我的「寵兒」地位瞬間被取代。
我怎麼也不敢相信——居然輸給一隻短腿、塌鼻子的「醜八狗」!福特特別會撒嬌,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母親,大多數時候都窩在她的懷裡。看著這一幕幕,我心裡滿是酸楚。當福特獨自躺在地上睡覺,身邊沒人時,我常常忍不住偷偷踹牠一腳。久而久之,牠一見到我,就立刻飛奔到母親身邊尋求庇護。
有一天,我終於忍無可忍,鼓起勇氣對母親說:「不是福特走,就是我走!」誰知母親淡淡回了一句:「跟一隻狗吃醋?你要走就走啊!」
那一刻,我9歲的心徹底崩潰。我氣得轉身就走,什麼都沒帶,口袋裡一毛錢也沒有,更不知道該去哪裡。臨出門時,我仍抱著一絲天真的幻想——母親一定會叫我回來,或者真的選擇留我在身邊。但事實是,她只留下了福特,任我離去。
既然走出了家門,我就拉不下臉回頭。於是我漫無目的地走著,直到突然想起父親的拜把兄弟張伯伯家——他兒子是我的好朋友,家也不算太遠。我一路走了半個小時,終於到了他家。當時的我絲毫沒意識到,他一定會通知父親。
那天下午,我和張哥哥玩得不亦樂乎,幾乎忘了早上發生的事。直到晚餐時間,父親突然出現了。他看著我,只說了一句:「阿琮,回家吃飯了。」
晚餐後,父親把我叫到面前,拿出一張紙,寫上「家」字。他指著問我:「你知道這是什麼字嗎?」
我說:「知道啊,是『家』。」
父親接著說:「這個字,上面是『宀』,代表房子的屋頂,下面是『豕』,意思是豬。連豬都知道不能離開屋頂,不能沒有家。你離家出走,就是連豬都不如!」
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,深深敲進我的心裡。那一刻,我明白了家的重量。
從那天起,我再也沒有因為福特而吃醋。相反,我開始真心喜歡牠,牠也不再害怕我,甚至常常跟在我身後,成了我最忠實的小夥伴。